坚持科技创新，走向共赢生态——对话北京地平线机器人技术研发有限公司知识产权总监王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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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王晓笛

原标题：坚持科技创新，走向共赢生态——对话北京地平线机器人技术研发有限公司知识产权总监王怀章

王怀章

北京地平线机器人技术研发有限公司

知识产权总监

IPRdaily ：可否简单介绍一下您的工作经历？

王怀章：2001 年北京交通大学本科毕业以后，我从事了 4 年多的技术研发工作。为了继续深造自己，我又重新走入北京理工大学校园攻读硕士学位。研究生毕业以后，怀着对技术、法律、以及英语的热爱，我进入了知识产权行业， 先后在柳沈律师事务所、正见永申律师事务所等从事知识产权相关工作，主要包括涉外/ 国内申请、无效、诉讼、许可、转让、分析、尽调等工作。

2008 年 5 月，我正式加入北京地平线机器人技术研发有限公司，担任公司的知识产权总监，全面负责地平线全球的知识产权管理工作。在地平线公司任职期间，组建并带领团队从无到有搭建公司知识产权战略及管理体系；制定各类知识产权业务规范与流程；负责公司知识产权的全球资产储备；搭建公司国内和海外的知识产权风险防控体系； 尝试探索人工智能时代的知识产权运营策略。

从律师到公司法务，意味着角色的转变，两者立足的位置不同，思维模式也需要相应调整。

律师由于获得的信息有限，往往仅关注个案问题的解决，单纯考虑法律这个因素，而公司法务则更加了解行业的总体状况和企业的具体情况，能够以更广、更深的角度去思考企业问题，不仅仅是法律问题。例如，公司法务从某个法律问题一出现、甚至还没有出现就可以介入，可以结合诸如行业发展、公司战略、商业计划、财务状况、研发进度、品牌策略、政企关系、文化价值等各方面因素，综合思考如何解决该个案问题可能最有利于公司商业的持续成功，并将跟随它的整个生命周期不断思考、适应、调整，最终还要去复盘每一个案件， 考虑它们之间的关联性和相互影响， 汇总判断未来怎么遇到类似问题如何应对。

IPRdaily ：AI 成为近年来的热门趋势，也成为了资本市场竞相争抢的“肥肉”，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地平线是如何把握同行业竞争对手的情况？ 从哪些方面入手？

王怀章：总的来看，当前的行业格局是，云端 AI 芯片市场英伟达一家独大，终端 AI 芯片终端市场场景多样，

多玩家并存，尚未出现绝对的头部公司。也就是说，人工智能边缘芯片市场目前还处于蓝海市场，只有同行，没有竞争对手，不存在谁抢占谁的份额，大家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里耕耘。

对于 AI 芯片终端市场的行业未来格局，最后一定是少数行业领导者才能生存下来。AI 芯片的研发周期长、投入大，壁垒极高。单款芯片至少需要数千万美元投入，研发周期至少 3 年，车规级甚至要到 7 年。

那终端 AI 芯片公司比拼的关键点有哪些呢？我们认为主要有四块：核心产品和技术能力。终端边缘计算，对功耗、冷却、散热、计算实时性等性能都有很高要求。产品性价比。终端产品往往自身价格并不高，需要较低成本的芯片解决方案。软件支撑能力。能够让行业客户快速、低成本、便捷的把 AI 芯片应用起来，降低使用门槛。资本力量。AI 芯片研发周期长、投入大，需要经历较长周期的无收入、低收入阶段，需要大量资本支持。

当然，在当今的信息爆炸的时候， 任何一家先进的公司在进行研发活动时都需要思考、借鉴同行的先进经验，站在彼此的肩膀上加速起飞。因此，除了企业日常的技术分析、市场分析之外， 知识产权部也积极采用专利分析，为研发摸清道路，避免陷入方向错误、产品侵权的局面。例如，我们日常进行的分析工作主要包括：产品专利分析、技术专利分析、厂商专利分析、专利侵权分析、专利诉讼可行性分析、企业商务谈判中的专利因素分析等专项主题分析。我们专利分析工作的核心在于引导需求、明确需求、服务需求、反馈需求， 力图将专利分析形成闭环，不是为了专利分析而作专利分析，注重实用价值， 逐渐推进以支撑企业业务发展。

IPRdaily ：在面对有可能的专利侵权或被侵权，企业第一时间应该如何应对？

王怀章：2008 年至 2019 年期间， 人工智能领域专利申请数量呈逐年上升趋势，据德国专利数据公司 Iplytics 的分析数据显示 2008 年至 2019 年专利申请数量总共增长了 55172 件。显然， 对 AI 技术投入的增长可能会引起相关专利诉讼的增加，2000 至 2018 年间， 美国人工智能相关领域专利诉讼案件共计 1139 起。随着人工智能的产业化快速发展、商业竞争的日趋激烈和专利布局的稳步成熟，预计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利诉讼则在未来 5-10 年开始井喷。

为了预防侵权风险，地平线建立了知识产权风险预警、识别和应对防控体系，针对每款产品进行 FTO 调查，有效降低了知识产权风险对公司业务拓展的干扰。具体来说，针对目前的司法和诉讼情况，地平线主要将目光放在海外专利风险监测，更加关注相关行业中的诉讼活跃者、NPE 和友商，并及时有针对性地部署应对措施。另一方面，作为初创公司，地平线也在有策略地加大研发力度，积极做好专利申请工作，从质与量两个角度稳步扩大、增强知识产权资产储备，以期在必要时制衡竞争对手。

当然，风控工作做的再到位，也难以避免可能面临专利侵权诉讼，例如在公司上市、融资、重要产品发布、重大项目招投标时，都很容易遇到诉讼困扰。我的建议是我们必须以开放的态度学习、遵守和运用国际知识产权规则， 按照国际通行的规则，处理知识产权事务，包括专利诉讼。具体到个案，首先， 要积极寻求商业解决办法，专利诉讼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如果能够通过诸如谈判、许可、购买等方式解决，可能更加利于公司的商业发展。其次，如果未能谈判解决，真的走到法院，作为被告， 企业可以合理地利用管辖权异议、无效等程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以准备应诉。接下来，我们还可以主动提起另案反诉，聚焦对方是否存在侵犯我方专利权、滥诉、不正当竞争、垄断等情况。最后，我们再通过常规的不视为侵权抗辩、不侵权抗辩、现有技术抗辩、合法来源抗辩、不停止侵权行为（防止禁令） 等理由，积极应诉组成一道道防线，最大限度维护自身利益。当然上述各个过程并不能割裂来看，例如在应诉过程中也应该积极考虑谈判的可能性，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即保证公司商业的持续成功。

IPRdaily ：为什么选择将智能驾驶、智慧城市、智慧零售作为地平线工作研发的核心落地场景？

王怀章：我们认为，未来计算一定是发生在数据爆发的场景里面，而现在数据大量产生和爆发的地方就是在城市。这个场景中包含了驾驶和交通、城市、家居社区等等，在这些场景中，难度最大、要求最高的是自动驾驶，就如同是人工智能产业的珠穆朗玛，而在攀登珠峰的过程中，一路都会有收获，包括智慧城市、智慧零售、智能制造等等边缘计算应用场景。

所以，地平线在终端的落地场景目前整体来看是两个大的方向，一个方向是自动驾驶，一个是 AIoT（包含智慧城市、智慧零售）。当然，地平线也在持续探索更多的落地场景，包括工业制造、物流、智能语音等，而未来是否切入， 主要看相应应用是否处于爆发期拐点。面向未来，终局思维，保持一个扇面—— 不要去对未来的判断做精确的错误，要做大致的正确。

IPRdaily ：地平线在成立的前两年韬光养晦，建立起了一套完备的知识产权体系，可否简单讲述一下这个体系主要特点是什么？

王怀章：我认为地平线知识产权体系包括五层架构，即顶层的 1 个知识产权战略，全面服务于公司的商业战略； 第二层的 2 个价值理念，重点着眼于创新和共赢；第三层的 3 个核心目标，主要聚焦资产积累、风险控制和转化运营； 第四层的 4 个业务指导思想“全类型、全周期、全嵌入、全参与”，明确体现知识产权工作与公司核心业务之间的紧密关联性；以及底层的 5 个支撑平台， 着力打造知识产权赋能服务，分为创新文化平台、牵引制度平台、专业团队平台、高效流程平台、外部资源平台。

IPRdaily ：您带领团队帮助地平线公司完成全球知识产权布局千余件， 其中发明专利申请占比 90% 左右，已获得国内外授权专利 50 余项。关于全球布局规划，今后会将重点放在哪里？

王怀章：公司的创新驱动属性、研发方向和产品类型决定了地平线的发明专利申请占比比较高，公司的前沿技术实力又保证了我们现阶段国内外驳回率维持为零。但是，因为公司成立的时间还比较短，我们的全球授权数量还不算太高，仍在积累过程中，不过我们的上升趋势还是非常快的。

关于全球布局规划，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地平线在进行布局规划的时候， 并未严格区分国内与海外，而是站在全球视角，主要关注公司商业出海状况与计划、公司客户出海状况与计划、行业热点国家地区、对标公司出海情况、对标公司客户出海情况，同时考虑整体市场状况、法律环境状况、预算成本状况等因素。从目前来看，中国和美国显然是未来最大的人工智能产品市场，也就自然是我们重点布局的方向之一。

IPRdaily ：地平线的成功可以归功于他的产品研发体系，这个体系的具体流程是什么？研发部门又是如何与知识产权部门进行配合的？

王怀章：地平线很早就引入了高效、规范的研发流程，能够对市场需求快速反应。地平线在成立之初便着力打造高效研发团队，构建高效的研发组织流程， 公司领导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每位研发人员的优势，产生协同效应。

如上面提到的，地平线知识产权工作的指导思想是“全类型、全周期、全嵌入、全参与”，其中的全嵌入就是知识产权部门与研发部门之间进行协同创新的原则，具体是指在研发项目的各个环节（例如，规划、立项、研发、采购、生产、测试、销售等），把相关知识产权的工作嵌入进去，从价值和风险两个维度进行锁定和排查。

为了使得地平线的知识产权管理工作更加完善化、体系化，我们还在今年进行了知识产权贯标工作，并顺利获得了中规公司授予的知识产权管理体系GB/T 29490-2013 认证证书，这标志着我司在知识产权创造、运用、和保护方面全面迈入国内领先水平。

IPRdaily ：您拥有一个人数众多的知识产权团队，有什么独到的管理方法？每个人必须拥有的技能有哪些？

王怀章：我们团队人数众多真的谈不上。毕竟地平线还是初创公司，考虑到公司内外部的各方面压力，经过与领导的充分沟通，我们制定了一个更加贴合公司实际情况的知识产权战略以及相应的人才策略。例如，知识产权部成立后，我们并没有盲目地去做知识产权申请冲量工作，而是从质与量两者平衡的角度，去选择一个更加适合公司现状的资产积累策略，从而为公司节省了不必要的人员聘用成本和 IP 申请成本。

虽然知识产权部的人数不算多，但是每一名团队成员都是经过领导和我精心筛选、充分面试、严格考核的精兵强将。我们的知识产权团队由具有企业、律所、代理所、审查、咨询等综合从业经历的资深人员组成，具有知识产权挖掘、申请、质控、分析、流程管控、风险控制、诉讼无效等综合组织能力，团队成员平均具有 10 年以上 IP 相关从业经验，每个人都可以独挡一面，可以说是一个“boutique IP team”。

IPRdaily ：曾经在采访中您表示过“当我们在谈专利布局、专利挖掘等工作时，实际上都是以商业变现为前提的。所以企业知识产权工作一定要和研发、市场密切配合。”关于知识产权商业变现，地平线取得了哪些成果？

王怀章：地平线还是一个初创公司， 还在稳步进行知识产权资产积累。出于公司商业战略的考虑，目前我们并没有采用诉讼这种激烈的知识产权运营手段。 关于变现这个问题，我始终认为可以广义地去看待。通过不断地积累高质量、高价值的知识产权资产，我认为地平线知识产权的变现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彰显公司的科技与研发实力， 帮助投资人更好地预期公司的未来发展价值，增加公司的市场估值；

2）通过技术秘密与专利等知识产权的适当转换和保护，可以充分保护公司的研发成果，避免由于人员离职而导致无形资产流失；

3）增强技术合作过程中的影响力；

4）利用专利技术进行自我防御， 减少不必要的专利诉讼困扰；

5）专利申请能增强对 NPEs 的威慑力 s，提升企业变现能力；

6）采用专利技术进行宣传包装， 提升产品形象，避免被平台下架；

7）专利申请获得授权，能享受政府相关资助，税收、人才政策等方面能享受更多实惠。

IPRdaily ：相较于传统行业，地平线也不再面对传统问题，更多新兴问题的涌现。您之后的工作方向会是哪里？请和我们讲述一下。

王怀章：人工智能的出现，带动了各大领域的快速发展，使得生产力获得了大幅度的提高，为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同时也给知识产权领域、乃至整个法律领域带来了更多新兴问题。

作为一名法律工作者，我们的工作肯定也要随之适应、不断调整。从工作方向来讲，我觉得还是三个方向：资产积累、风险控制和转化运营。

1、关于资产积累：代替传统的专利、商标、版权、域名的知识产权布局， 我们可能要进行更广维度的泛知识产权布局，例如，技术秘密、开源代码、数据权利、算法保护等。

2、关于风险控制：代替传统的知识产权风险，我们也要关注更多视角的泛知识产权风险，例如，隐私保护、数据安全、开源合规、出口控制等。

3、关于转化运营：代替传统的知识产权诉讼、许可、转让，我们也要关注更新概念的知识产权货币化方式，例如，作价投资、质押融资、证券化、信托、担保、保险等等。

总之，人工智能时代机遇与挑战并重，希望所有的科技公司都能与地平线并肩站在一起，坚持科技创新，走向共赢生态！

来源：IPRdaily中文网（iprdaily.cn）

作者：王晓笛

编辑：IPRdaily王颖          校对：IPRdaily纵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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